二哥

三郎

?? 二哥，在那张全家福照片上，他站在二姐旁边，梳着小分头，脸稍长，羞答答的样子。他在我们五兄妹中长得最斯文，学历也最高——北京全国总工会学院。而今，年近六旬黑发以旧难见银丝。皮肤白白净净，脸上架着一副近视镜更显年轻斯文。而我早生华发，哥俩走在一起，别人还以为我是哥哥呢。
    从年龄段来说他就在我头顶上，长我三岁。也许童年记事淡薄，也许年代久远，我跟他玩在一起，享受哥俩好的情景屈指可数。仅有一次（我大约十岁）跟他和几个人一起玩（木）枪战，其中一人出手大重木枪撞痛了我，我哭将起来，他过来说了那人几句（注：与我希望的小弟被人弄哭了，做哥哥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给对方一拳，相去甚远）。直到现在，看见有小兄弟玩在一起，就是打骂，我也油生羡慕。
    同胞兄妹秉性各异，这很正常。传说龙生九子必出一麒麟呢。概括言之，五兄妹中，大哥、二姐和我，三个性子较直，嗓门也大。大姐、二哥较含蓄，遇事沉稳。所以他姐弟俩就能混个小干部当当。二哥退休前是一个市总工会的科长。如果兄弟俩硬要作个比较的话，套用一句古语，他属劳心者，治人。我属劳力者，治于人。
   这从小时候一件家常小事可以佐证。
   我们是非农居民，住在小镇上没田耕作、没地种菜，仅靠父母微薄工资度日。于是居民们开发了韩江江岸的大沙坝，挖坑填土种菜。
那时我已读初中。也许我喜爱劳动（因为劳动最光荣）生性顾家，所以开荒种菜的重活都是我主动去做（二哥从来不插手帮忙），我也从中享受耕作、收获的乐趣。
   有天傍晚，我放学回家已经很累（可能在校打蓝球什么的），不想去挑水浇菜，想偷懒一日。上桌正准备吃饭，二哥在旁不温不火地说，你不去浇水，那我干脆把菜拔了。说完起身往后门走去。母亲在旁催我快去（给菜浇水），我也正心痛（动），这菜是我一手“拉扯”长大的，万一就这样被他拨了，岂不可惜！于是我赶紧放下饭碗挑起水桶从后门追了出去。一路上三步并作两步、左瞧右看、瞻前顾后，希望在二哥拨菜之前拦住他。这样心急如焚的追到菜地，见青翠的蔬菜（虽然因缺水有点萎萎的）还长在那里，顿觉失而复得般狂喜！一直待我浇完水，精疲力尽回到家都没见二哥的身影。问母亲，母亲笑而不答，再问，答曰：“你二哥根本没出屋，只躲在暗处看你追了去，他便现身。——我晕！
    这就是“劳心者，治人，劳力者，治于人”的范例。难道你当哥哥的就肩不能挑、手不能提？现在想想，感觉心里还是愤愤的。套用动漫片《冰河世纪》“喜得”的名台词“这人心机太重。”
    我和二哥也许是性格迥异使然。小的时候玩不到一块。我喜欢运动，整天在外面疯玩，但回到家却又愿意围着母亲转，帮父母干些家务活，做饭、煮菜、洗碗，甚至开荒种菜、织网捕鱼什么的。而二哥几乎不做家务，以至于婚后若干年了还只是会煮粥，属于饭来嘴开“大男人”的那种。但他喜欢“搬”门弄斧（拿家里所有闲置的、能改造的木料）学做木匠。也许是心灵手巧，倒也无师自通。七拼八揍的做了一张六脚两抽屉一门柜的办公桌，虽然有点摇摇晃晃，但也使用了十几年（后来不知去向）。还有一张小孩的围坐凳，倒是很稳固，坐大了好几个小孩。
   长大后我们出门工作各自飞。兄弟俩你来我往相聚的数次倒不少，但我总感觉好像是上下级之间的相处、交流，少了一种亲和气氛。与同两只热水瓶靠在一起，里有都是热的，只是溢不出外表来。不像我跟大姐、二姐、大哥他们那样随和，有时还可以玩皮一下。
   七二年，二哥高中毕业就被招工到梅州市（当时称梅县）工作。那时，好像工厂都到学校抢人——还没毕业就先填表体检了。那天中午他放学，我在家门口拦住并欣喜地告诉他被招工一事，看他没什么反应，反而好像是我被招工了——可见他那时已相当的沉稳 。
   据说进厂伊始工作还是蛮劳累的。因为工场湿度大，两条腿的风湿痛也是那时落下的。后来调去厂里放电影、搞工会，又从厂工会调市工会，直至去年退休（当时我还感叹，头顶上的哥哥都退休了，你还能年轻哪里去？）。二哥在事业上可说是一帆风顺。
   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。二哥在事业上一帆风顺，但他驾驭的婚姻这条“船”却每每触礁，一波三折。（这人生的两条主干线跟我刚好相反！）近三十年的婚姻历程讨了三次老婆。也许他是个完美主义者，对婚姻、爱情有执著的追求；也许他全身心扑在工作上，忘了婚姻、家庭也须要添砖加瓦、修缮加固，才能营造出一个幸福的“港湾”。
   按我想，二哥的相貌和性格是有反差的。外表斯文，但意志是很坚强的，遇事不露声色自己扛。
   有两件事让我震动好大——我看见他在母亲面前哭！
   第一次，是他跟第一任老婆感情危机时，我看见他在母亲面前哭了。——因为母爱博大，它可以容载膝下子女们所有的喜怒哀乐！
   第二次，是母亲病逝。当我们兄妹几人悲恸过后欲哭无泪，夜深人静时，二哥坐在母亲遗体旁独自流泪，闷闷的，欲诉无门，很悲伤的情形。——后来我才知道，那时他已跟第二任妻子冷战多时。两次哭诉，面对的母亲竞是一生一死（而那时，100天前父亲刚刚病逝）！可想而知，当初二哥是多么的悲怆无助，内心濒临绝望！

    前几年，二哥跟我这第三任嫂子组成了新家，我去过两次，那氛围感觉挺温馨，（老）两口子相敬如宾、恩爱有加，跟以前的两任有天壤之别。二哥也说两人志趣相投，很有共识，感悟到家庭生活的乐趣。难怪亲朋好友半开玩笑地说我二哥“讨老婆讨出经验来了”。
    现在，二哥在梅州有房有车。二嫂还上班。他赋闲在家，做做家务，炒炒股票，搓搓麻将，练练太极，偶尔来个自驾游。青山绿水，闲情逸致，日子过得有声有色，逍遥自在。
    码字至此，心胸顿感轻松。打开电脑的《千千静听》适逢邓丽君的《无语问苍天》歌声甜甜送来。是啊，“月有阴晴圆缺，人有悲欢离合，此事古难全。”
    二哥毕其半生对爱情的寻寻觅觅，而今如愿以偿。祝福他，希望他这晚来的爱情给他带来后半生的幸福。



    后话：两个哥哥，两个姐姐，写了前面三个后就停笔。二哥的没写，我一直记挂着，心里知道有很多要写，也许碍于二哥婚姻上的敏感问题，不想为此重揭他的伤心之处。也许写作须要积聚灵感，等待时机一泻千里。
    也许，第一个“也许”其实是自已多虑。人过日子总是往前看的，过去的事，不管悲欢离合都已是过眼云烟。当然，成功高兴的事提一提，再美一美挺不错；但失败伤心的教训偶尔回顾一下，警醒警醒，也不一定是坏事。反而会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。
    也许好事多磨。这篇文章写了一半又写不下去，停了好些天，前天打开来写，一股作气完成了，也觉得挺满意的，正准备上传时，应该点“复制”的，一不小心点了上一行的“剪切”，把刚写的后半部份全删剪掉了。害我懊恼了好一阵子。我告诉友人，友人安慰我：说不定重写会更好呢。
    几次想重写几次心乱如麻。今晨起个清早总算如愿。我感觉是比上次写的更饱满了。
    二哥，不管我写的怎样，也是出自我的真心，从我的视觉真实地记录了我俩的一段兄弟情谊，纵有言语不当，恳请原谅。

三明治

好文章。

韩江一叶

文笔不错，继续……

三郎

四篇有关兄弟姐妹情的文字总算持续上传完毕，像了却一件心事一样。而这最后一篇又是前段时间大忙了而延迟至今。
   说来也是，以前没有计划生育，兄弟姐妹多，闲来无事回忆回忆“手足之情”那感觉也是很温馨的。难怪现在很多独生子女看了都羡慕的不行。所以，有兄弟姐妹的倒要好好珍惜这份情谊才是。看官你说呢？

开心公民

好文彩{:9_639:}

风影

又见LZ美文，出手果然不同凡响，拜读了。

唐朝

字里行间，真情流露。看着让人觉得温馨，谢谢分享！

三郎

感谢楼上几位的热心捧场和溢美之词。

puyun

文笔不错， 文彩亦浓。。

lanshuangming

写的不错···

丫头~KK

樓主的文筆不錯，多多加油哦

面朝大海

是的，现在的独生子女很难体会到象楼主这样的兄弟姐妹的手足情的。所以说楼主这也是一笔财富哟。好好珍惜吧，

三郎

樓主的文筆不錯，多多加油哦
丫头~KK 发表于 2010-4-5 16:16

    感谢版主的捧场和鼓励。更希望楼上各位多多指教。

明日之星

好文笔，谢谢分享

三郎

好文笔，谢谢分享
明日之星 发表于 2010-4-7 08:51

    过奖了，请多指教。

爱埔

越欣赏越有味道。大晚发现了。谢谢三郎的美文！

三郎

越欣赏越有味道。大晚发现了。谢谢三郎的美文！
爱埔 发表于 2010-5-15 18:24

    多谢捧场，平凡人平凡事，见笑了。请多指教！

猪的快乐

羡慕LZ的兄弟之情